日前,俄罗斯和日本两国围绕南千岛群岛(日称北方四岛)归属问题展开了一系列外交争端,双方关系跌入了几十年来的最低谷。俄日岛屿之争,会否给东北亚埋下新的“火药桶”?
令人费解的是,不仅仅是跟俄罗斯,近年来日本几乎同时挑起了与周边各国的领土争端。强硬的外交姿态背后,日本究竟想干什么?
百年争端僵局难破
基于地缘考量和国内需要,双方谁也输不起
在国家之间的各种矛盾中,领土问题属于最为复杂敏感的一种。日前,俄罗斯和日本两国围绕南千岛群岛(日称北方四岛)归属问题展开了一系列外交争端,日本首相甚至直接点名批评俄罗斯总统。
实际上,日俄围绕这块地区的激烈争夺长达百年。1855年,日俄签署《和亲通好条约》,约定整个千岛群岛以得抚岛为界,以南归日本,以北归俄罗斯,日本便以此确认了对北方四岛的占有关系。日本坚持“北方四岛”是日本领土,这是很重要的一个依据。1945年2月,美苏英签订《雅尔塔协定》,规定千岛群岛交予苏联。同年8月,前苏联出兵占领了千岛群岛全部。俄罗斯主张,根据二战的结果,南千岛群岛划入前苏联版图,这是战胜国对战败国的权利。俄方学者认为,在现行国际体序没有发生根本变化的情况下,日本的主张实质是要否定《雅尔塔协定》,否定历史。
两国在领土问题上的观点就像两条平行线,没有任何交点。那么,长期僵持不下的岛屿争岛,为何会在最近一段时间持续升温呢?
从俄罗斯的角度看,首先,千岛群岛是俄罗斯在远东地区最重要的战略屏障,不仅能扩大俄防御范围,也能确保远东至堪察加半岛海上运输通道的安全。考虑到堪察加半岛是俄罗斯的核武器试验场,库页岛是俄罗斯的重要战略导弹基地,千岛群岛犹如俄罗斯这两个战略反击核心区域的外围“栅栏”。而没有了南千岛群岛,这个“栅栏”就像少了个角,多了个洞。同时,前苏联解体后,这里还是俄罗斯所剩无几的自由进出大洋的重要通道。在当前美国“重返亚洲”,不断强化在东亚地区的军事存在和美日同盟的背景下,俄罗斯更不敢放松对该地区的防御部署。
其次,该地区稀有金属、油气资源和渔业资源非常丰富,可为俄远东发展提供重要支撑。而且,由于涉及200公里经济专属区的划定问题,对俄经济发展的意义更为重大。
另外还不得不提的是,俄罗斯同乌克兰、波兰、亚美尼亚、拉脱维亚、芬兰等国的边界划分,很多都是二战临近结束时前苏联的安排。俄如果在南千岛群岛问题上对日本让步,很可能在领土问题上导致连锁反应,这也是俄罗斯坚持对日强硬的一个原因。
而从日本方面来看,之所以要在领土问题上炒热话题,除了是对近来俄罗斯总统以及政府高官接连登岛的强势反应外,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出于国内政治的考量。由于日本国内经济持续低迷,民主党政府支持率持续走低,最新民调下降到20%以下,如果在领土问题上不够强硬,下台在所难免。但由于日本同韩国等周边邻国都存在领土争端,这样就把自己逼进一个死胡同:对一方强硬,对另外任何一方软弱就会遭来非议;对所有有争议的国家都强硬,又会使自己的外交陷入僵局。
争端同时引爆
日本骑虎难下
日本外务省一名高官坦言,目前的日俄关系跌入了几十年来的最低谷。事实上,日本近年来不断地挑起与周边各国的岛屿之争。不仅仅是跟俄罗斯,和韩国、中国都有岛屿之争。《日本新华侨报》2月17日评论说,日本的邻国多与其有领土争端,日本强硬的外交姿态不但不利于解决问题,反而会进一步激化矛盾,使问题更加复杂,也将会使日本在东北亚地区日渐边缘化。
2月22日是日本岛根县的“竹岛日”,岛根县当天举行纪念活动,宣扬日本对竹岛的主权。竹岛,韩国称独岛,位于朝鲜半岛东部海域,面积0.18平方公里,由韩国实际控制。有媒体分析称,日俄岛屿争端的硝烟尚未散去,日本又举行“竹岛日”活动,不免给地区局势稳定带来隐忧。此外,日本共同社报道称,目前已有520名日本公民将户籍迁入与邻国有争议的领土上,包括南千岛群岛、钓鱼岛等。
日本跟三个邻国在海洋、领土、岛礁上相争不是始于今日,但突然在一个时间段集中爆发,这是极为罕见的。中国国际问题专家林晓光在接受央视访谈时表示,这实际上反映了日本当前的民主党政府在外交上很不成熟,但现在它骑虎难下,很难打开困局。与三个国家同时对立起来、紧张起来,这对日本没有任何好处。
领土争端介入深,美国用心何在?
日前,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马克·托纳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开表示承认俄日争议岛屿主权归属日本。媒体评论说,华盛顿在俄日争端中最终还是放弃了此前力图扮演的中间人角色,站到日本一边。
事实上,美国在东亚地区很多存在领土争议的问题上介入较深。
中国国际问题专家孟祥青:与对南海问题、钓鱼岛问题的态度一样,北方四岛也成为美国桌上的一张牌,不仅是来调节它跟俄日关系的一张牌,更重要的是拿来为美国重返亚洲服务的一张牌。利用这张牌,有它的长远考虑。不管是支持日本也好,站在中立的立场也好,在美国心目当中,美国人不希望这个问题早日解决,也不希望日俄关系急速地走近。否则对美日长期的同盟关系,对美国在太平洋的军事存在,包括重返亚洲都会带来负面影响。
海军少将张召忠 (微博):如果说把朝韩延坪岛、中日钓鱼岛等问题都放在整个东亚的棋盘上来看,就像是美国多年前就在这儿摆了一颗棋子,平常不动,关键时刻一激化,这个棋子马上就活蹦乱跳起来了。比方说延坪岛在内的西海五岛,那是美国1953年后摆的一步棋,去年朝韩就闹了一年;钓鱼岛是1972年美国摆的一个子;韩日独岛之争,美国保持中立,韩国、日本双方都对美国有需求。几十年前就布子了,到今天,所有的棋子都活跃起来了,这个地区就乱了套。
俄方警惕日本“武力夺岛”:
日本远比格鲁吉亚强悍
除了俄总统梅德韦杰夫、第一副总理舒瓦洛夫、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等政要纷纷强势登岛彰显立场,俄罗斯在实际控制的南千岛群岛还不断强化军事设施。俄军方已作出部署,将把最先进的S-400防空导弹以及向法国订购的两艘“西北风”级两栖攻击舰优先部署到千岛群岛。与此同时,俄罗斯媒体更是“居安思危”,警惕日本在非常时期“铤而走险”。日前,俄《真理报》甚至用“假如日本用武力夺岛”这样耸人听闻的标题,刊文呼吁俄应迅速加强在争议岛屿的兵力部署。
迄今为止,日俄两国有关南千岛群岛的“交火”还只停留在外交层面。特别是,由于有争议的领土现由俄罗斯实际控制,日本方面的办法并不多。无论是日本政府在“北方领土日”当天花费2亿日元在报纸上做广告,告诉公众“北方领土正被俄罗斯占领”,还是外相前原诚司及部分日本议员从空中视察北方四岛,还是极端人士给俄罗斯驻日使馆寄子弹,日本人表达抗议的方式总是“生机勃勃但却无关痛痒”。
但《真理报》评论道,谁能知道当外交努力徒劳无功时,日本会做何种选择?历史上领土纠纷大多通过武力解决。2008年8月,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在南奥塞梯开战。当时很多人认为格鲁吉亚不敢与俄罗斯正面对抗,但格总统萨卡什维利却真的动手了。而与格鲁吉亚相比,“日本无疑是一个在各方面都更强悍的对手”。
俄罗斯媒体还对日本的两栖战力表示担忧。2010年,日本的军费开支达443亿美元,居世界第五,远高于俄罗斯的376亿美元。日本海上自卫队拥有超过250艘战舰、补给船。日本海上自卫队列装了4艘(或5艘)直升机母舰,可充当航母和两栖登陆舰。日本还拥有5艘中型登陆舰以及至少8艘登陆艇,一次可搭载36辆装甲车或4200名陆战队员。《真理报》称援引俄地缘政治学院副院长康斯坦丁·希夫科夫的话称,加入日本发动进攻,俄目前驻千岛部队只能坚守3~4天。
《真理报》称,虽然在可预见的将来,日本不太可能在军事上采取冒险行动,但这并不意味着永远没有这种可能性,尤其是当俄罗斯与第三国交战,无暇顾及远东的时候。1855年,日本趁俄罗斯卷入克里米亚战争之机,逼俄签署南千岛群岛协议。为避免与日本爆发冲突,俄被迫将4座岛屿让给日本。就像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所说:“我不在乎敌人的意图,我只在乎他们的实力。”现实情况是,日本的实力正变得越发强大。